那些烟火，那些回忆

湖南省新化县第一中学573班   邹靖    指导老师：游新男

中元节怕是除大年外所有节日里烟火气最重的了。

天刚刚变成半昏不暗的灰蓝，就有烟紫色的“雾气”从楼房瓦房之间的巷弄小道里升起来了。我坐在窗边看得仔细，“雾气”一缕缕的全来自四面八方，却在飘入空中后融为一体，不一会，小镇已经像被纱蒙住了一样看什么都是朦朦的了。这时唯一清晰的就只剩好闻的烟火气。

从前的十几年，我过中元节无一例外都是待在外婆家的。旧旧的老房子，一年里只有一天不是孤独的，这天就是中元节。虽然外婆早就不住这儿了，但家里依然在这里过了一个又一个中元节，烧了一把又一把纸钱。原因不只是因为外婆坚持说这里才是家的根，更是因为外婆的儿女们觉得满室的烟火气不符合自己新房的格调，而老房子就算灰烬满地，最多也不过是污了住在相框里的外公和供在龛里观音的眼。

存在我记忆里最早的一次过中元节，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了。孩童不需要承担节日沉重的意义，也不需要受到规则的制约。中元节在当时的我眼里，只是一次比较隆重的家庭聚会，有满桌的果盘，有满街的花炮，有街边大堆摊在干草上的纸屋。嫌草团扎脚可以不下跪，嫌烧纸钱迷眼可以趁大人不注意溜到桌边拿一把不许碰的还祭着祖宗的糖果或红枣。最大的苹果也有外婆打着“她不像你俩在我身边长大，所以是客人”的名号不费吹灰之力地从表姐眼前拿走。那时候的我，对中元节是喜爱的，甚至会满怀期待。

后来我大一些了，就开始对中元节有了爱恨交加的情感。由于我那时已经到了大人眼里应该懂事的年纪，而我又致力于让家里人都觉得我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那一套复杂无聊的仪式便是逃也逃不掉了。站拜，跪拜，起身拜，烧纸钱，扔牛角，还有作为“主持人”的外婆万年不变的“好活”，二十分钟一过我几乎要睡过去，但我是一定不会睡着的，因为还在惦记着即将开始的一场激动人心的游戏。

随着表姐们长大，她们开始渐渐意识到这个常跟她们抢吃得的姑娘根本不是什么客人，不需要礼特。外婆的“计划”宣告破产。于是从某一年中元节开始，那个放在桌子正中央的大苹果就沦为了一场斗智斗勇的综合游戏的战利品。我们三个在弥漫着烟雾的走廊里东追西赶，在灰蒙蒙的房子里东躲西藏。赢了几个苹果已经彻底忘了，只是那老屋子里混着陈木气息的烟火气怎么也忘不掉。

小镇的老人们说，中元节回家探望的故人在天黑尽之前一定要被家人送走，不然会赶不上去看戏，他们要看完戏才能满意而归。现在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最后一阵鞭炮声追着夕阳消失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而满天的烟火气却舍不得似得弥留在小镇上空，让夜黑得都不够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