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读黄永玉的《比我老的老头》,很好消磨时光。
读《这些忧郁的碎屑——回忆沈从文表叔》一文,沈从文很是幽默诙谐——
文化大革命的密锣紧鼓期间,翻译薄伽丘《十日谈》的方平兄从上海来信慰藉,顺便提到一个有趣的问题:
“这几十年,你和共产党的关系到底怎样?”
我回信说:
“……我不是党员。
“打个比方说吧!党是位三十来岁的农村妇女,成熟,漂亮。大热天,扛着大包小包行李去赶火车——社会主义的火车。
“时间紧,路远,天气热,加上包袱沉重,还带着个三岁多的孩子。孩子就是我。
“我,跟在后面,拉了一大段距离,显得越发跟不上,居然这时候异想天开要吃‘冰棍’。
“妈妈当然不理,只顾往前走,因为急着要赶时间。孩子却不懂事,远远跟在后面哼哼唧唧。
“做妈的烦了,放慢脚步,等走得近了,当面给了一巴掌。
“我怎么办?当然大哭。眼看冰棍吃不到,妈妈却走远了。
“跟了一辈子了!不跟她,跟谁呢?于是只好一边哭,一边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