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 | 严姣：故乡的折耳根

原创 2017-03-30 严姣 武高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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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家乡的田野里生长着一种叫猪鼻孔的野菜，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山坡上，田垄间，草缝里，到处可见。

         猪鼻孔，因有淡淡的鱼腥味，故学名叫鱼腥草，别名叫折耳根，家乡人都叫它折耳根。折耳根，叶大茎直，叶片正面一片翠绿，背面透着嫣红，茎干晶莹白亮，煞是好看。早春鲜嫩时，采摘回家就着各种调料凉拌起来清脆可口。有儿歌：折耳根，折耳根，大人吃了娃儿哼。入夏，叶茎老了，将它拿来泡水喝，清热解毒，止咳化痰，中药商家大量收购，制成鱼腥草系列中成药产品，颇受国人欢迎。或许因为此，猪鼻孔在我们乡村备受青睐。

         但是，于我而言，吸引我的不是她香甜的味，也不是她治病的疗效，而是一段段美好的童年岁月，一个个温馨的儿时记忆，一点点人生哲理的感悟。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忘记。只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外婆来到山野，站在她旁边，看她手拿镰刀，在草地上东刨刨西挖挖，寻找折耳根。因为是初春，大自然的一切都还在沉睡，杂草荒芜，很难采摘到折耳根。外婆用她犀利的眼神寻觅眼中的猎物，好像在寻找一件至宝似的。但是当我拨开杂草，看到带露珠的嫣红的猪鼻孔以崛强的身姿挺立在我面前时，我尖叫到不能自已，那份欣喜不应该仅仅是获得战利品的狂欢。我不知道它是以一种怎样的力量破土而出的。如此坚硬的土啊，没有人耕耘，没有人呵护，却在每一个初春赶在所有花期之前给人们带来，味蕾的享受，健康的呵护，直到长大后的我，才慢慢领悟她诠释的生命意思。

         后来大点，每年正月我就和三五小伙伴们上山去挖折耳根。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彩，细柳在春风里那个婀娜啊，小草在田间里那个醇香啊，我们脱离父母怀抱的那份自由啊！我们像欢快的云雀，一路哼着小曲儿，飞翔在乡间小道上，寂静的山坡开始喧闹，被冷落了一季的山野也开始热闹起来了。枯黄的田野间蓦然间开放出一朵朵红黄蓝白的花朵，于是，寒冷的天空骤然响起了一声声清脆悦耳的笑声，这花朵，这笑声，把早春的大地点染得生机盎然，那浸泡在水中的茎干在夕阳的映射下，在墨黑的小蝌蚪环绕游动中显得那么晶莹剔透，于是，无花的田野，开放出一溜奔跑的折耳根之花，跑向炊烟，跑我们永远栖息的家园，跑向那心灵休憩的寓所。所以时至今日，任何时候想起那一段云淡风轻的乡间寻找折耳根的岁月，心中定会激起一阵暖流，一丝温情。纵使走过千山万水，月依然是故乡明，花是家乡折耳根的好。

        再后来，我离开故乡，来到广元的一个秀丽的小镇工作，以为阔别了和折耳根相伴的岁月，让我意外的是，我再次与他们相拥相爱。每年春季，我们总会组织学生外出踏青，每每这时，我格外兴奋，总会拿上袋子和一把小刀，一路走一路寻。这时陪伴在我身边的是一群淳朴的学生，他们像蝴蝶亲吻一朵灿烂的花儿一般簇拥着我，和我一起在草丛里寻觅着，他们就像这山野里的那叫做猪鼻孔的小草，散发着质朴的香味，没有雕饰，却格外迷人。而今，尽管斗转星移，可这些陪伴过我的孩子们，让我在岁月的沉淀里，我却越发的怀念和珍惜。或许世间真有那么一种情，越过千山万水，依然醇香浓郁，而维系着这浓郁之情的是那一缕淡淡的鱼腥味的醇香。

        又是一个初春，乡间里定是热闹非凡。身处大都市的我，却再也难得走入大自然，亲近那我怀念的长着漫山遍野折耳根的山坡 。折耳根，它以顽强的生命破土于严寒的大地，它以生命的色彩装点了无花的早春，它以无花的叶茎丰富了我们的饮食文化，它以饮食文化推崇出我们健康的生命。

         折耳根啊，你让我有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童年，你让我在人生路之初走过了那么一段温暖淳朴的路。世间美好的事物总是太过匆促和短暂，仿佛流星在心中留下的刹那光芒，却要我们穷尽一生去寻找和捡拾。可是我不会失落，因为你一直会是我失忆时的希望，孤寂时的温暖，是我生命力最耀眼的光芒，因为，是你，是你这不起眼的早春的小草，让我领悟到了纯朴生命的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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