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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孔坚:重建人与土地的真实关系

2013-07-29名师名家作者:亚教云平台浏览:702次

俞孔坚:重建人与土地的真实关系

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院长俞孔坚

1997年,哈佛设计学院学成的俞孔坚回到了祖国。中国大地上迅速蔓延的城市化进程,激发了他作为一名景观设计师的使命感与自信心。在北大任教的同时,他创办了城市规划与景观设计公司,在理论研究和教学的同时,开展广范的实践。从1999年都江堰广场的设计方案赢得比赛以来,俞孔坚的城市和景观设计作品已遍布全国和海外,曾九度斩获美国景观设计师协会荣誉设计和规划奖,五次获得中国人居环境范例奖,三次获得全球最佳景观奖,两次获得国际青年建筑师优秀奖,三次获世界滨水设计杰出奖,并获得2008年世界建筑奖,2009年ULI全球杰出奖,中国第十届美展金奖等诸多重要奖项。一系列令人瞩目的成就,包括创大规模的实践活动、理论研究、办学科和学院、创办专业杂志和网站等,使西方的建筑评论家称俞孔坚“是一个仿佛精力无限的充满着雄心壮志的人,他的工作同时在多个层面上进行”、“有着吞咽一切的胃口”。

俞孔坚的雄心和激情,大概可以用他的金华同乡、诗人艾青的名句来解答:“为什么我的眼睛总是饱含热泪,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俞孔坚始终致力于重建人与土地这种深沉厚重的关系,使景观设计回归生存的艺术。而他的教学、研究与实践,并不仅仅局限于广泛参与景观设计,作为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院长、创始人,他在北大乃至世界的讲坛上,传播着他对景观设计的理解,在年轻一代的身上,培育寻回失落的桃花源与伊甸的希望。

从“牛背上读书的男孩”到“当代奥姆斯特德”

俞孔坚对土地的深厚情感,可以追溯到他的童年。出生于浙江金华东俞的俞孔坚,从小就骑着水牛在农田里劳作,为家乡秀美、和谐的自然所迷醉,被祖先在千百年的生产时间中所积累下的生存的艺术感染,与丰产的土地建立了天然的情感。东俞村式的桃花源并没有永恒地存留下来,俞孔坚的高中时代,这种和谐的自然图景在工业污染、城镇建设的影响下已经日益残破,但牛背上的记忆从未远离过他。

17岁,俞孔坚考入北京林业大学园林系,是家乡300余名应届高中生中唯一考入大学的。“那个时候考上大学就很难了,专业是没得选的。”俞孔坚笑称进入景观设计是“一个偶然”。不过,他又认为与园林、景观设计的结缘是必然。“我是农村的孩子,我热爱土地,热爱清澈的河流,与大自然亲近。”东俞村前有一片松林,有清澈的小溪流过。幼时的他便夜夜坐在水边的青石板上,听长辈谈论关于松林的故事,内心充满对自然的敬畏。

在林业大学求学期间,几位学者对他的景观设计观念产生了重要影响。孙筱祥教授是当时著名的设计师,他认为景观设计是从场地尺度到全球尺度解决社会和环境问题的一个专业,用“大地景观”(Earthscape)来描述景观设计,影响了俞孔坚后来的“土人景观”理念。在硕士导师陈有民的指导下,俞孔坚系统研究了景观的感知与评价,并在陈老师的引荐下,结识了中国景观生态学研究的先驱北京大学地理系的陈昌笃和北大地理学科的许多老师。此后,师从杨景春和田昭进行了地貌学的学习。从当时中国著名的自然地理学家、旅游规划学家陈传康身上,俞孔坚也获益良多。他长期参与陈传康主持的旅游规划与区域发展咨询,对景观资源的美学评价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1992年,俞孔坚来到哈佛大学设计学院,攻读刚刚设立的设计学博士学位。他自主选择的3名导师分别是美国景观规划创始人之一卡尔·斯坦尼兹,他是城市规划权威麻省理工大学教授凯文·林奇的大弟子,还有他曾用将其《景观生态学》著作翻译成教材的理查·弗德曼,以及地理信息系统专家史蒂文·尔文。

俞孔坚师法自然、师法先民、师法科学,甚至也师法赤子。他曾在一次讲演中提到:“我曾拿我的小女儿做实验:大概一岁多的时候,我把她放在大海边上,她就号哭不停,恐惧,因为大海太大了,沙滩太大了。你把她放下来,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己画了一个圈,画了一个方位,一个定位。在大地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就不哭了。这就是说,人的第一个需要,就是要在大地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这一切无不印证了一个理念:景观设计是一种生存的艺术,需要重归人与土地的真实关系,达到“天地、人、神的和谐”。

秉持着这样的精神,俞孔坚投入到中国的城市规划与景观设计事业中,喊响了自己的一系列设计理念。他反对虚假、堆砌的“造园术”,抨击全国上下风行的“城市化妆运动”,提出了“反规划”、“大脚美学”、“珍惜足下文化”、“提倡白话城市与景观”等一系列振聋发聩的口号。他的设计作品,面对当前中国城市生态中种种棘手的问题,交出了一份份令人称奇的答卷。广东中山岐江公园设计中,他成功地将废弃的工业厂房转化为生态与文化公园;浙江黄岩永宁公园建立了一种生态设计与防洪及城市发展相适应的模式,使人得以“与洪水为友”;上海世博会后滩公园通过景观设计的综合手段,完成了将黄浦江中被污染的劣五类水,变为可供使用的三类净水;哈尔滨群力公园实现了将城市雨水循环利用,在解决城市雨涝的同时,给城市创造良好的生态环境;沈阳建筑大学里,他将稻田引入,让城市回归生产;秦皇岛森林公园则将单调的速生林转变成了兼具生态保护、生产性和都市游憩地的功能性景观。

俞孔坚一系列富有想象力和革命性的设计实践,在中国广袤的国土和无限的城市扩张中,检验了许多在西方也尚停留在理论阶段的新理念。美国Sasaki设计事务所总裁丹尼斯·派茨将俞孔坚与美国19世纪中叶的著名规划师和景观设计师、美国景观设计学奠基人奥姆斯特德相提并论:“作为中国的景观设计师,俞孔坚的影响力无人能比,他力图跨尺度进行生态设计,堪称当代的奥姆斯特德。” 德克萨斯大学奥斯丁分校建筑学院院长,著名学者施泰纳则把他与现代生态规划之父麦克哈格相媲美:“他的活动范围非常广泛,毫不夸张的说,其影响力可相当于美国的奥姆斯特德或麦克哈格”。

重建人地和谐:教育的力量

“二十世纪末,史无前例的城市大发展,空前紧张的人地关系,亟待相关学科的创新与发展”,1997年,俞孔坚在北京大学创办了景观规划与设计研究中心,将其设置在享有国际声望的城市与环境学习(原北京大学地理系)。“为什么选择北大?我想正是因为当时的北大在这个领域是一片空白。空白,才有自由创造的空间,阻力小。空白,往往也意味着挑战。并且,北大深厚的人文社会学科背景也是培养这个学科的绝佳土壤。”

北大最初只是在地理系人文地理学硕士专业设置景观设计学方向,每年只招收2到3位研究生。2003年,中心升级为独立的景观设计学研究院,并在两年后新增了一个理学硕士和风景园林专业硕士学位专业。

“单一的科研和项目不足以解决中国系统性的人-地关系危机,而传统学科在应对严峻的国土生态安全危机方面有很大局限,重建人地关系和谐的重任有赖于一个新的学科体系和大量专业人才,他们必须有土地的伦理、系统的科学武装、健全的人文修养并掌握现代技术。这样一门对土地进行系统的分析、规划、保护、管理和恢复的科学和艺术就是景观设计学,更确切地说是‘土地设计学’。”因此,俞孔坚坚持推动建立专门的景观设计学院。2010年,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成立。

与大多建立在工科院校、作为建筑学院一部分的设计学科相比,北大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有着鲜明的特点,强调生态设计和规划,尺度小到场地,大到全国。同时,北大的景观设计与地理学关系也非常密切,引入了相当多的人文地理、自然地理的最新研究理念。

这所年轻的学院也非常注重国际化视野的培养。俞孔坚要求自己的博士生至少要翻译一本英文著作。不少硕士生也主动承担了相关工作。学院邀请了大量国际著名学者和设计师到学院进行演讲,涉及景观设计学相关的许多领域,此类讲座已成为学院教学的一个常规部分。美国著名现代景观设计师皮特·沃克和玛莎·舒瓦茨,哈佛大学景观规划教授斯坦尼兹,哈佛大学建筑学教授、院长莫斯塔法维,系主任瓦尔德海姆教授,瑞士联邦理工大学教授、景观系主任基候(Girot)等一大批来自不同国家、不同领域的专家,都曾先后在北大景观学院的讲坛上发表过异彩纷呈的演讲。

为促进学院的发展,俞孔坚和同事们还成立了一个在全球范围内招募的国际性跨学科咨询委员会。他们还打算设立景观设计博士和建筑学博士学位。未来,还将提供建筑学、景观设计学和城市规划设计的本科学位。

俞孔坚通过一系列不懈的努力,推动中国认识到景观设计学的重要性。通过培养具有健康、和谐的人地关系理念的景观设计人才,逐渐解决中国城市化和现代化中出现的种种问题。美国得克萨斯大学建筑学院院长弗雷德里克·斯坦纳这样评价俞孔坚在教育上的尝试:“俞孔坚作为教育家的方面,在景观设计领域的影响和他作为设计实践者一样卓著和重要。”

北大-哈佛平行课程:一次有益的尝试

2009年,俞孔坚哈佛大学设计学院邀请赴美讲课,主题是关于中国的城市化。讲课过程中,他愈发萌发了联合两校学生开设平行课程的想法——将北大的教学与世界一流大学对接,平行发展。

在哈佛,主要是小班教学,学生讲得多、老师讲得少,特别重视学生的创造,课程设置也重视与实际的联系,灵活机动地根据当前面临的问题进行授课。曾经在哈佛大学学习并获得硕士学位、目前就读俞孔坚博士的陆小璇对此深有感触,“当2011年日本近海发生地震、海啸并引发核泄露事故之后,哈佛设计学院立即针对这场灾害带来的景观设计问题专门开设了一门课程。”她介绍。

“中国目前还做不到这一点。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我们的大学,尤其是学院的自主权太少。”俞孔坚说,“我们的教学需要和国际对接,借用国外的教学资源。”北京大学目前正在试行的先进的“小班教学”理念在这门课程中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实践。

另一方面,中国城市化的问题对美国的景观设计学科也有巨大吸引力。“中国的问题太复杂,即便是美国的理论也不能囊括。另外,中国社会的发展速度之快,能够让理论迅速得到验证。从理论到实践,再到理论,推动学科的发展。”

从2010年开始,俞孔坚连续主持四年哈佛大学—北京大学平行设计课程。中方和美方学生一一配对结组,在互联网上分享资料、交流思想,实地考察,并各自独立提出设计方案。2012年2月10日至19日哈佛大学设计学院的两名教授和12名研究生来到北京的设计场地,与北大学生在现实空间里展开了课程学习。平行课程也受到哈佛大学的关注,2010年5月的《哈佛杂志》就对该课程和俞孔坚的“大脚美学”、“生存的艺术”等思想做了全面的评述。2013年4月,《哈佛大学校报》(Harvard Gazette)刊发人物特稿“俞孔坚:常怀自然之心(Yu: With Nature in Mind)” ,也特别对北大-哈佛平行课程的进行了介绍。文章采访了多位参与平行课程的哈佛大学学生,他们对中国城市建设的规模及速度惊叹不已,在这个课程平台上,他们感受到了中国这片土地可以为世界的景观设计学提供的宝贵经验和充满挑战的平台,这是北京大学为世界的景观设计人才培养及学术交流做出的一份独特贡献。

平行课程推进过程中学生的各种反馈也引起俞孔坚的反思。“在实践过程中,美国的学生完成的作品经常强调个人思考,各有各的特色,我们的学生却常常做成一个样子。因此我们还要继续鼓励中国学生的个人思考和创造能力。”对于平行课程未来的发展,他的构想是在两校之间进行建立平行课程长效、永久的机制,实现可持续的交流。“目前,我们正在共同致力于在中国建立哈佛城市研究中心,吸引更多的学者,共同建设两校平行课程,当然还可以共同做更多的研究。”

从“绿肺”、“绿肾”到“绿心”:景观伦理学

眼下,俞孔坚正在从事广州市中心“万亩果园”的规划设计。前期的考察与设计思路的制定,成了他“一次景观伦理的心路历程”。“万亩果园”是幸存于广州市中心的一片绿洲,但近年来由于城市的扩张,果园被不断蚕食,大气与水污染也使果品质量与产量连年下降,百年果园面临着深刻的危机 。广州市政府遂于2012年将其收归国有,并委托俞孔坚,对其进行规划与设计。

万亩果园带给俞孔坚的,是保留满园百年的荔枝树与砍树、挖湖、堆山之间的选择,是朴实无华的古老阡陌与奇花异卉、亭台楼阁之间的选择,是放任果园自然衰退与营造一处农业遗产景观之间的选择。俞孔坚最后的抉择,是通过设计其管理和改造的方式,延续其独特的地域文化景观的演绎过程,维护这一被围困于都市中的农业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并使其适应新的自然和环境,产生新的价值,满足新时代的要求。

俞孔坚这样解释他所遭遇的挑战:“这些难题既不是设计和工程技术问题,也不是投资和建设的经济问题,而是更深层次的景观伦理问题:如何对待我们脚下的土地,如何对待土地和土地上的物体所构成的整体系统,如何认识景观的历史与特质及其与人和社会的关系,如何认识景观作为人和社会对环境的文化适应,以及人和社会的自我属性的表征。最终,也是人和社会的价值观和伦理问题。”他强调,“景观伦理是人的伦理的延展,是社会文明的标志。”这也正是俞孔坚和他的设计团队始终追求的一种景观设计的目标——追求天地,人与神的和谐,这不仅包括了生态的平衡,也意味着人在景观之间、生存之中找到心灵永久的归属。

“万亩果园”长期被人们称为岭南“绿肺”、“绿肾”,赞颂这片果园对广州生态净化的重要意义,而如今俞孔坚将万亩果园的重新规划称为“绿心主义”——这里是广州这座大都市的绿色的心脏,同时他也在期盼着,在重建人与土地真实关系的过程中,国人能够从内心深处重新寻获那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充盈的美好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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