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源市蓝田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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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我奉献过青春的地方 | 吴涛

2016-11-25美文阅读(本土原创)作者:后台管理员浏览:1260次

浆江,涟源市安平镇辖区的一个小山村,地方虽小但名声很响,原因就是这里盛产乌金——煤炭。现在,浆江村小河两边的山坡上随处可见一些漂亮豪华的连片屋舍,大多是煤的功劳。


我的第一届毕业

我的家就住在离浆江10多里的地方。但小时候交通不便,从来没去过那,我对她的印象就全来自母亲。


那时家庭困难,整车的炭是买不起的,于是母亲便经常去拜托村里开拖拉机的人,意思是请他们去拖炭的时候顺便用麻袋捎一袋回来。妈妈总会叮嘱:要金鸡山的,帮我选一袋好炭块子呐。


现在常有人用“你是个黑炭块子”来骂人,但我记得炭块子真的是好东西。炭块子大小形状不一,但每块上都有些整齐的切面,大大小小的切面十分光滑平整,能反射阳光,堆在坪里熠熠生辉。用锄头轻轻一敲,炭块子便碎成小块,再踩上一脚就磨成粉了,拌上好的黄土,加水,搅拌,踩匀,拍实,妈妈便把她们做成圆圆扁扁的炭巴了(那时还没见过煤球)。


晒干后,母亲便吩咐我们把炭巴搬到阶级里的长廊下堆好,再郑重其事的用塑料布盖住。冬天一到,母亲用破了口的旧菜刀把炭巴砍成小块,彻在火塘里——那时叫翻散火——不一会儿,那火苗便从火塘中窜了出来,闪着蓝色的触角,飘忽不定:烧开了水壶、煮好了饭菜、暖热了我们的身子。邻居来家里坐坐时总会说:兰嫂子,只有你家的炭不生磺哩,火焰子闪得鼓高八高!母亲总会大声说:我屋里的是金鸡山的炭块子呢!


    

后来我们长大了,母亲便叫哥哥跟车去捡炭块子,每次回来,哥哥总是弄成个大花脸,身上全是炭。但我却觉得挺好看的,还羡慕他又去金鸡山玩了,而我却只能呆在家里遥想那个炭块子堆起天高的地方。


没想到多年以后,我的生活竟与儿时常常遥望的浆江牢牢地连在一起了。


       90年代,我来到了岛石中学。当时的岛石中学规模好“大”。一是因为学校没有场地,三个年级分开办在三、四个地方,相距二三里路,我们戏称为“岛石大学”本部和分部,有些班级还办在童家村的民房里,后来有学生说,他们在岛中读书时就像打游击一样,多么贴切的描述!二是当时学生确实多,一千五六百人,抵得上现在岛中规模的四倍。


学校位于安平镇岛石村,149乡道在此绕一个大弯,一头连着涟源,一头系着安平,叫做猫桐线。这里原本是岛石乡,后来撤区并乡并入了安平镇。虽然撤并了,但以前各个部门的旧址都在,依山而建,分列在“T”字形的马路两侧,众多商家也聚集于此,我们都叫这是岛石街上。所以刚去时,买东西要去供销社,开会在乡政府礼堂,食堂先是在农科站,后来又搬到电影院,最后才迁到校内。记得刚去的时侯,在农科站食堂吃饭,陈师傅掌勺,连续近20天早晚都是吃冬瓜,油豆腐。幸好那时的教导主任家自己做饭菜,吴主任和我同村,吴夫人又和我同学,我便常去他家蹭油水,时不时饱餐一顿。


                                                    第三届毕业生野炊
        后来自己学着弄饭菜,但常常没买菜的钱。那时的工资应当叫“期资”更妥切。因为一年只能领两次工资,一次是暑假,一次是寒假,平时用钱,就只能去总务主任那打欠条借钱。其实这样也好,平时袋子里布贴布,该用不该用的都节省了,聚到期末一次领好几千,口袋鼓鼓的,那几天总是会有种有钱人的感觉。


老师们住的地方就更多,感觉周边到处是学校的资产:一些住在农科站的平房里,一些住在乡政府的木板房里,一些住在老学区的四楼上,一些住在电站里。我当班主任,住在校内,宿舍是一排两层小平房,发暗变黑的墙壁不时会掉石灰块下来。大家便用各色的塑料布把墙全包起来,再买上一个布衣柜,学校给每人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床,一个家就弄成了。


当年简陋的房间    

我的家是最受老师们欢迎的。一来我本就是好好先生,东来东好,西来西好。二来我房子正对着教学楼,上课前下课后、有事没事就在我这里扯谈。房子小,又只一把椅子,大家一来,就是坐床上,人一多,干脆就脱了鞋,全挤到床铺中间去了。从早自习开始到睡觉,从来不用关门的,房子里嘻嘻哈哈,笑声不断。


       冬天一到,我房里更热闹了。学校发了煤,浆江煤矿来的。和儿时的浆江炭块子一样,没一点异味,火焰魅蓝飘逸,我天天大开炉门放肆烧,把小房子烤得暖烘烘的。当时正游行打坦克游戏,男女老师们都好兴,天天挤在我房里守着个黑白电视机,按着手柄,排着队玩。现在成了注册会计师和法学硕士的周老师,不知是否还记得:那天晚上打坦克回去晚了,老婆不开门,干脆又回来打了一宿。

离开时的岛石中学

  很冷的一天晚上,第二节晚自习后,我兴冲冲地往房里赶,心想着好好玩把坦克。推开门,不见喧闹,房里火苗闪动,热气暖人,床上却坐着两个美女,一个是认识的,住学校边上,叫凯。另一个坐在边上低头不语,红色的大衣,黑色的毛领,白晰的脸庞在红衣和火苗的映衬下分外靓丽;圆脸,眼神清澈;留着短发,干净、利索。我十分意外,把打坦克的事全忘了。


        那天晚上应当是有些激动的。只记得美女叫志,为了招待美女出去买了零食回来,还知道这位美女是浆江学校的老师,还记得美女走时说了句:欢迎来浆江学校玩。

志美女与同学

第二天,我便和凯美女去浆江玩了。毕竟,在这样偏僻的乡村中学,能遇到一个美女,太不容易。更何况,老大不小的人了,异性总有那么一种吸引力。再说,这美女的体重与我的班级名同一个数字,明摆着是一种缘份嘛。


一路步行。沿着校门口的土石马路向大山脚下前行,一个长下坡经过岛石管理区和凉水村,公路便进入了一个类似于峡谷的地方,一条小河蜿蜒流淌,公路也顺着小溪曲折前行,很远的地方都没有房屋,夏天走在这里很是阴凉。走出这个平坦峡谷,上一点小坡,便到了浆江学校。


        浆江学校建在小山坡上。这里其实没有平地,所有的房屋都是建在山坡上。就连学校不大的土操坪也分成了上下两块,高低相差近一米。操场一边是教室,一边是老师宿舍。宿舍建在一边高一边低的斜坡上,因比低地方就建了两层,高地方就只有一层,如同一个向右倒了的“L”字。宿舍端头是厕所,新建的,感觉是学校最洋气的地方。


志美女与学生

到了才知道浆江学校其实是块宝地:那一年同时分来了四位新老师,体育系帅哥军和师范美女志、郭、艳。四人都不是本地人,全都住校。浆江村的家长都为这四位新老师的到来欣喜欢呼:他们的孩子终于有年青老师教了!村里为老师们送炭,教师节、过年还发红包,有些家长给老师们送菜,邻近的家长则时不时打发学生缠着老师们去家里吃顿好饭菜……到现在,我还记得沾志美女的光,被学校边上的蒋婶热情款待的样子。


志美女与毕业生

志美女还是穿着红衣服,一双棉鞋,脸有点红。房间里也一样的简单,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桌上几叠作业本,几支笔放在一个小摆设边上搁着。窗台边挂了个风铃,一拨弄,就叮铃做响。最显眼的是墙下还有一架风琴。志美女说:我踩风琴给你们听吧。我五音不全,音律全盲,但这次我却觉得十分悦耳动听,分外入耳。看她坐在琴前,十指轻拂,琴声韵动,悠扬飘逸。她边弹边唱,我觉得和着琴声的歌声真是奇妙无比,不知是动听、迷人还是爱慕,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太好听了。到现在,只要去歌厅,我就帮她点《珠穆朗玛》,我爱这歌的词句、这歌的韵律还有她唱这歌的气势。志美女说,她的和弦弹的不好,要不更好听。


自此,我便成了浆江学校的常客。去的次数多了,学生们一见到我,就跑去喊他们老师。郭美女的男朋友幺鸡哥——很帅的一个哥,被外号糟蹋了,而且球技特别棒。后来听他们的校友说,他俩就是篮球为的媒——和我同校,有时她们两人也一块来岛中玩,一来二往,自然就越发地熟悉了。可惜那时条件差,来来往往全靠步行,又要赶上上课时间,有时便免不了得快跑急走。后来有朋友戏谑我:你那时天天跑浆江去,不难跑啊?我说:难跑,鞋子都磨破好几双哩。不想他们大笑之后便以此给我取了个雅号:破鞋换美女。


我的第四届毕业生

  多年以后才知道,志美女那晚是到学校来找别人有事的,大冷天走错了房间,见到我房里亮堂堂的大火炉便坐下来烤火了。两个从未谋面的人,因为大火炉走到了一块,缘分就是这样神奇!也许,是我儿时对浆江炭块子的虔诚向往感动了上苍,特意安排的一次相逢吧。


日子就这样过来了。十几年里,送完了四届毕业班,学生们带着我走遍了岛石的每一个村落,每一座高山,当然也包括儿时那个炭块子天高的浆江金鸡山,直到前些年才调离那片故土。如今的岛石中学和浆江学校早己旧貌换了新颜。新教室,新宿舍,新操坪,新校门,校园内绿意盎然,干净整齐,一切都是新的。


岛石中学的“后花园

儿时浆江铮亮的炭块子留给我无限回忆,青年时志美女在浆江与我相牵,让我捡到了人生的金子,如美女也在这里哇哇坠地。


虽然浪漫的爱情岁月早已过去,但浆江和岛石,留着儿时的憧憬,刻着成年时的足迹,嵌着这辈子幸福的起点,注定永远不会淡出我的记忆。





吴涛,蓝田中学教师。坚持记录生活点滴,只为若干年后回过头来能看见生活的痕迹。